小到(dao)(dao)纖維衣料(liao)、食(shi)品包裝，大(da)到(dao)(dao)軌道(dao)交通、航空(kong)航天，日常(chang)生(sheng)活和經濟發展都離(li)不開化工行(xing)業。但(dan)是(shi)，化工生(sheng)產過程涉及易燃(ran)易爆、有毒有害物質，環節多、風(feng)險(xian)大(da)，一(yi)旦發生(sheng)事故(gu)容(rong)易危及公共安全，社(she)會關注(zhu)度(du)極高。
  我國已成為世界第一大化學品生產國，當前，安全生產形勢如何?存在哪些根源性問題?記(ji)者采訪了(le)有關(guan)部門、企業(ye)和行業(ye)專家(jia)。
企業缺技能人才，一些(xie)地(di)方監管力量嚴重不足
中國(guo)安全生產(chan)科學研究院副總工程師(shi)王如君(jun)介(jie)紹，總體看，近年來化(hua)工和危化(hua)品事故(gu)呈(cheng)現下降(jiang)(jiang)趨勢(shi)。2018年全國(guo)發生化(hua)工事故(gu)數同比下降(jiang)(jiang)19.6%。但也應(ying)看到，化(hua)工事故(gu)總量仍然較(jiao)大，形(xing)勢(shi)依然嚴(yan)峻。
其中(zhong)，化(hua)工產(chan)業(ye)量大面廣、安全(quan)生產(chan)基礎(chu)薄(bo)弱是關鍵因素之一。在21萬(wan)家化(hua)工生產(chan)和經營企業(ye)中(zhong)，“80%以上是中(zhong)小企業(ye)，設計標準低、技(ji)術裝(zhuang)備落后、安全(quan)投入不足。”王如(ru)君說。
相較于量(liang)大面廣的化(hua)工(gong)產業(ye)，具備化(hua)工(gong)背景和知識的專業(ye)人員卻十分缺乏：
一(yi)方面，企業(ye)(ye)缺技(ji)(ji)能人(ren)(ren)才，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產(chan)業(ye)(ye)工(gong)(gong)人(ren)(ren)和專(zhuan)業(ye)(ye)管理人(ren)(ren)員的(de)(de)培(pei)(pei)養(yang)跟不(bu)上產(chan)業(ye)(ye)發展。“這幾(ji)年(nian)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行業(ye)(ye)招人(ren)(ren)越來越難，流動(dong)性高(gao)，不(bu)少員工(gong)(gong)待上一(yi)兩年(nian)就離職了。”江西(xi)理文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安全(quan)總監孫海峰感觸頗深(shen)。更讓(rang)他擔(dan)憂的(de)(de)是，學校培(pei)(pei)養(yang)與企業(ye)(ye)需求不(bu)匹配的(de)(de)現象較為突(tu)出，“一(yi)些剛畢業(ye)(ye)的(de)(de)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專(zhuan)業(ye)(ye)學生，上手實操(cao)生疏，既不(bu)會(hui)使用機(ji)泵等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設備，也(ye)不(bu)清楚化(hua)(hua)工(gong)(gong)物料屬性，要(yao)花大量時間(jian)培(pei)(pei)訓專(zhuan)業(ye)(ye)技(ji)(ji)能。”
中國化(hua)(hua)學(xue)(xue)品安全協會副(fu)總工(gong)程(cheng)師郝軍認為(wei)，技能人(ren)才青(qing)黃不(bu)接、員工(gong)素質(zhi)不(bu)高是當前(qian)制約化(hua)(hua)工(gong)安全生(sheng)產的(de)另一(yi)關(guan)鍵因(yin)素，“此前(qian)發生(sheng)的(de)一(yi)些化(hua)(hua)工(gong)事故，不(bu)少是因(yin)為(wei)操(cao)作人(ren)員資質(zhi)不(bu)符合規定，有的(de)操(cao)作人(ren)員甚(shen)至小學(xue)(xue)都沒畢業，連基(ji)本化(hua)(hua)學(xue)(xue)常識也沒有。”
應急管理部日前對石家莊和合化工化肥公司(si)進行明察(cha)暗訪發現，生產(chan)副總經理、設(she)備(bei)部門(men)負責人(ren)及硫酸(suan)車(che)間(jian)3名作(zuo)業人(ren)員，對崗位最主要的有毒氣(qi)體報警閾(yu)值及可允許濃度都(dou)不了解;在沈陽正興新材料(liao)公司(si)，苯乙烯罐(guan)操作(zuo)人(ren)員回答不上儲罐(guan)液位高(gao)報警值……一線人(ren)員尚且如此，化工安全生產(chan)從何談起(qi)?
另(ling)一方(fang)面，一些地(di)方(fang)化工安(an)全(quan)監(jian)管(guan)力量嚴重不足(zu)，越到基層越突出。根據規定，各地(di)安(an)監(jian)執(zhi)法機構要(yao)實(shi)現專(zhuan)業(ye)監(jian)管(guan)人員(yuan)配(pei)比不低于(yu)在職人員(yuan)的75%。但實(shi)際上很多(duo)地(di)方(fang)落實(shi)不到位，不少市縣專(zhuan)業(ye)占比只有(you)20%左右。比如化工大省(sheng)山東(dong)，共(gong)有(you)危(wei)化品生產企業(ye)1900余家(jia)、經營企業(ye)2萬(wan)余家(jia)。但其部分(fen)市縣專(zhuan)業(ye)監(jian)管(guan)人員(yuan)僅有(you)2—3人，園(yuan)區安(an)監(jian)部門僅有(you)1—2人。
企業主(zhu)體責(ze)任(ren)應落實(shi)，園區(qu)規劃不科學等情況須重視
去年(nian)以來(lai)，發(fa)生過一些引發(fa)重大爆(bao)燃、著火中(zhong)毒的(de)化工安全事(shi)故(gu)。“但企業吸取事(shi)故(gu)教訓(xun)并(bing)不深刻(ke)，同類(lei)問題(ti)依(yi)然存(cun)在(zai)。”中(zhong)國(guo)化學品(pin)安全協會(hui)總(zong)工程師程長進說。
化(hua)工企(qi)(qi)業(ye)主體(ti)責任(ren)懸空(kong)的問(wen)題并不少：有的企(qi)(qi)業(ye)負責人“在(zai)崗在(zai)位形同虛設”，應急(ji)響應抽查時，值班領導原本5分鐘車程用了近1小時;有的企(qi)(qi)業(ye)“風險管(guan)控流于形式”，長(chang)期停產，向(xiang)當地政府(fu)上報所有物(wu)料已清空(kong)、風險可控，但實際上8個(ge)儲罐(guan)中6個(ge)還有物(wu)料……“主體(ti)責任(ren)在(zai)企(qi)(qi)業(ye)，企(qi)(qi)業(ye)不主動作為，安全生產永(yong)遠弄不好。”郝(hao)軍說(shuo)。
一(yi)些業內(nei)人士認為，當(dang)前(qian)危化品安全生產“政(zheng)府急企(qi)(qi)業不(bu)急”現(xian)象突出，究其原(yuan)因還是企(qi)(qi)業違法(fa)成(cheng)本太低，尤(you)其是事前(qian)處(chu)罰力(li)度(du)還不(bu)夠，有時(shi)候(hou)幾(ji)萬元的(de)罰款對(dui)企(qi)(qi)業來說不(bu)算(suan)什么。應(ying)大幅(fu)度(du)提高違法(fa)成(cheng)本，落(luo)實(shi)“黑名單”制度(du)，查出一(yi)個、震(zhen)懾(she)一(yi)片。
同時，安(an)全監管存(cun)在(zai)薄(bo)弱(ruo)環節，部分地方(fang)(fang)政府安(an)全紅線意(yi)識不強，盲(mang)目發展化(hua)工產(chan)(chan)業(ye)，也容易導致事故風(feng)險增多。“一些(xie)地方(fang)(fang)沒有考(kao)慮到自(zi)身安(an)全監管能(neng)力(li)和化(hua)工人(ren)才基礎(chu)，降門(men)檻、減(jian)標準，甚至(zhi)為一些(xie)不具備安(an)全生產(chan)(chan)條(tiao)件(jian)的企(qi)業(ye)開綠燈，造成(cheng)落后產(chan)(chan)能(neng)落地。”王如君說。
更需關(guan)注的(de)是(shi)，一些新(xin)情況正(zheng)逐步顯現。如(ru)(ru)今，不少(shao)地(di)方積極(ji)推動化(hua)工(gong)(gong)企業(ye)搬入規范的(de)化(hua)工(gong)(gong)園區(qu)(qu)，但又(you)缺(que)乏科學的(de)總體(ti)規劃(hua)，“化(hua)工(gong)(gong)園區(qu)(qu)是(shi)危化(hua)品生產(chan)、儲(chu)存、運輸等(deng)多個環節的(de)集中區(qu)(qu)域。如(ru)(ru)果一家(jia)企業(ye)出事故(gu)，往往容易威脅一片(pian)。”揚(yang)州化(hua)工(gong)(gong)園區(qu)(qu)管委會(hui)安監局局長曹(cao)雯(wen)認為，不同化(hua)工(gong)(gong)園區(qu)(qu)之間發展水(shui)平參差不齊(qi)，一些園區(qu)(qu)布局規劃(hua)不合理、一體(ti)化(hua)管理程度不高，容易帶來風險。
比(bi)如，應急管(guan)理(li)部(bu)(bu)發現，內蒙古烏(wu)海(hai)、鄂爾多斯、阿拉善(shan)等(deng)地化工園區集中，有(you)的只(zhi)有(you)一條馬路之隔，相互毗鄰(lin)，沒有(you)建立(li)安全管(guan)理(li)聯動機制。一些(xie)園區沒有(you)專用危化品(pin)停車場，司機與交管(guan)、市(shi)政(zheng)等(deng)部(bu)(bu)門“躲貓貓”。
從工藝設備、信(xin)息化建(jian)設、人才(cai)培養著(zhu)手強(qiang)化安全基礎
由于化(hua)工(gong)行業整體利潤率較高，重效益輕安(an)全、搶工(gong)期搶產量等(deng)企業行為增(zeng)多(duo)，化(hua)工(gong)行業安(an)全生產難以一蹴(cu)而(er)就。應當(dang)采取哪些措施(shi)?
應急管理(li)部(bu)主要(yao)負責人(ren)表(biao)示，當務之急是組織專家對(dui)易(yi)爆、易(yi)燃(ran)、劇(ju)毒危險化學品企(qi)(qi)業(ye)(ye)重新“過篩(shai)子”，凡是達不到標準要(yao)求的(de)，該整改(gai)的(de)整改(gai)，整改(gai)仍達不到安全要(yao)求的(de)，該停產的(de)停產，該關(guan)(guan)閉(bi)的(de)關(guan)(guan)閉(bi)。嚴格落實企(qi)(qi)業(ye)(ye)主體責任，不斷提高安全生產水平。
郝軍認為，應(ying)實現(xian)安全(quan)生(sheng)產(chan)責任(ren)量化(hua)考(kao)核，“不(bu)少化(hua)工企(qi)業(ye)崗位責任(ren)制(zhi)缺乏針對性(xing)。比(bi)如(ru)，涉及(ji)本崗位的(de)危化(hua)品(pin)爆炸燃點等理化(hua)性(xing)質沒有(you)特指，對易引發事故的(de)溫(wen)度等關鍵工藝控(kong)制(zhi)指標(biao)認知不(bu)足(zu)，應(ying)急處置(zhi)的(de)關鍵操作沒有(you)重點表述等。員(yuan)工不(bu)清楚(chu)自己(ji)崗位安全(quan)管控(kong)重點在哪(na)兒，到底有(you)哪(na)些具體風(feng)險(xian)，又如(ru)何精準考(kao)核、推動責任(ren)落地?”
長(chang)遠看，化(hua)工行業(ye)可從三方(fang)面強化(hua)安(an)全基礎。
——加(jia)快淘汰落后工(gong)藝(yi)設備，通過(guo)自(zi)動(dong)化(hua)(hua)(hua)減少高風險(xian)崗位和區(qu)域的(de)(de)操作人員(yuan)數量。有(you)關(guan)部門(men)曾剖析(xi)2017年10起(qi)典型化(hua)(hua)(hua)工(gong)事故，有(you)4起(qi)暴露(lu)出自(zi)動(dong)化(hua)(hua)(hua)控制系(xi)統缺失或不投用的(de)(de)問題。日前，江蘇省印發化(hua)(hua)(hua)工(gong)產業安全環保整治(zhi)提升方(fang)案(an)，要求在(zai)役(yi)涉及“兩重點一重大”的(de)(de)裝(zhuang)置自(zi)動(dong)化(hua)(hua)(hua)控制系(xi)統改造升級率明年底前達100%。
——推動信息(xi)化建設。專家指出，當前(qian)危(wei)化品在生(sheng)產、儲存、使用等過程中，相關環節缺乏(fa)信息(xi)共享渠道，追溯、流向(xiang)監(jian)控手段缺失，“一(yi)旦(dan)發生(sheng)事故(gu)，現場有(you)什么原料(liao)，屬性如何?這些信息(xi)不能及時弄清楚，會給事故(gu)救援帶來阻礙。”
對此，國務院(yuan)安(an)委辦、應(ying)急管(guan)理部提出，今年底前，初步(bu)建成全(quan)國聯網的(de)危險化(hua)學(xue)品監測預警(jing)系統，一(yi)、二級重大危險源企業(ye)的(de)重要(yao)實時監控視頻(pin)圖(tu)像和預警(jing)數據，全(quan)部接(jie)入系統。擁有(you)一(yi)、二級重大危險源的(de)化(hua)工園區建成安(an)全(quan)監管(guan)信息(xi)平臺(tai)，對企業(ye)實現實時動(dong)態監管(guan)和自動(dong)預警(jing)。
——強(qiang)化專(zhuan)業化人才隊伍(wu)培養。魯(lu)西(xi)集(ji)團安全處處長解(jie)傳瑋表(biao)示，集(ji)團與(yu)聊城(cheng)大學聯合成立魯(lu)西(xi)化工工程學院，早在十幾(ji)年(nian)前就開始訂(ding)單(dan)化培養專(zhuan)業人才，“定向培養的人才與(yu)企業需求無(wu)縫(feng)對接(jie)，用(yong)著安心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