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變的化肥出口令
3日，山東濰坊某大(da)型(xing)化工集(ji)團。高聳(song)的冷卻塔(ta)散出(chu)大(da)片白色(se)蒸汽，廠區內依然是一(yi)個個匆匆而(er)過的身(shen)影，但(dan)銷售(shou)市場卻風云(yun)突變(bian)。經濟導報記者親見(jian)其銷售(shou)公司總(zong)經理(li)面對(dui)“一(yi)分錢也不肯讓(rang)步”的矜(jin)持買家，接受了2萬噸化肥的低價位(wei)訂單。
買家的矜持緣于幾天前剛剛頒布實施的出口新規———自2010年12月1日起至12月31日止，我國對尿素等化肥產品(pin)按(an)35%的(de)暫定稅率征(zheng)收出口關稅，并征(zheng)收75%的(de)特別出口關稅。“這等于完(wan)全關閉(bi)了(le)出口大門。”這位總經理向導報記者解釋道。
頻(pin)繁調整的化肥出口(kou)稅(shui)率讓相關(guan)企業頗感無所適從。
“我們為何不(bu)能執行一(yi)(yi)個統一(yi)(yi)的年度稅率？”山(shan)東(dong)省化(hua)肥工業(ye)協(xie)會(hui)會(hui)長楊春升(sheng)通過經濟(ji)導報發(fa)出(chu)這樣(yang)的呼(hu)吁。業(ye)內另一(yi)(yi)種聲(sheng)音是，調控農產品(20.10,-0.13,-0.64%)價(jia)格，降(jiang)低其生產成本，為何要讓原本就屬微(wei)利的化(hua)肥企(qi)業(ye)獨自(zi)擔責？
出口“關門”
出口稅(shui)率(lv)突然調整(zheng)，國內市場波瀾驟(zou)起。
實際上，本輪(lun)關稅調整，最直接的意圖(tu)就是將出口化肥(fei)“堵回”國內市場，通(tong)過(guo)供需調整拉低(di)農業生產資料成本，進而降(jiang)低(di)農產品價格(ge)。
在(zai)楊春(chun)升看(kan)來(lai)，該舉措(cuo)肯定會(hui)發(fa)揮作用，但(dan)現在(zai)的(de)問(wen)題是，其中的(de)正效應(ying)究竟(jing)是否大于負效應(ying)？
審視農資市(shi)場(chang)，國際化(hua)肥(fei)價(jia)(jia)位頗高(gao)(gao)。上(shang)述化(hua)工企業銷售(shou)負(fu)責人表(biao)示，目(mu)前國際尿素市(shi)場(chang)價(jia)(jia)為每噸380美元(yuan)。他隨即按動手邊(bian)的計算器，“折(zhe)合人民幣2500余元(yuan)”，而國內價(jia)(jia)只有1900多元(yuan)。即使關(guan)稅稅率調為20%，仍然有賬可算。但面對高(gao)(gao)達110%的綜合稅率，此類產品(pin)的出口閘(zha)門就等(deng)同于(yu)完全關(guan)閉了。
關稅(shui)調整對國(guo)內市場的(de)影(ying)響可謂立竿見影(ying)。受前期節能(neng)減排引發的(de)拉閘風暴影(ying)響，國(guo)內尿素價格漲(zhang)至2000元/噸。但(dan)是自12月1日執行新(xin)的(de)關稅(shui)政策以來，經銷商(shang)普遍(bian)選擇(ze)觀望，噸價已下(xia)降(jiang)100元。
在這樣一個下(xia)跌市中，面對(dui)“硬氣”的買家，上(shang)述企業負責(ze)人試圖將2萬噸氮肥按前期稍高價(jia)位賣(mai)出的努力最終(zhong)落空(kong)。“他們(men)低位報(bao)價(jia)后，一分(fen)錢也不加。”
“在這樣(yang)一(yi)個(ge)價(jia)位，使用市(shi)場(chang)煤(mei)(mei)的化(hua)肥企業(ye)都(dou)已經逼近成(cheng)本(ben)(ben)線。”他說，決定化(hua)肥生產(chan)成(cheng)本(ben)(ben)的關鍵是煤(mei)(mei)價(jia)。回望(wang)今年(nian)上半年(nian)，無(wu)煙煤(mei)(mei)價(jia)格(ge)(ge)為1100元(yuan)/噸，當時尿素(su)1500元(yuan)/噸的價(jia)格(ge)(ge)已使多數企業(ye)在盈(ying)虧平衡點上掙扎。而現在無(wu)煙煤(mei)(mei)平均進(jin)價(jia)漲至(zhi)1500元(yuan)/噸，氮(dan)肥成(cheng)本(ben)(ben)也提高350－400元(yuan)/噸。
據他估算，時下(xia)山東(dong)化肥企業(ye)(ye)的尿素平(ping)均生(sheng)產(chan)成本為1850元/噸(dun)。很(hen)多不具規模(mo)優勢的企業(ye)(ye)成本已(yi)經達到或超(chao)過1900元/噸(dun)。實際(ji)上，由于買家(jia)普(pu)遍選擇觀望(wang)，肥價進一步(bu)下(xia)降(jiang)很(hen)難避免，如是則相當一批企業(ye)(ye)將陷入停產(chan)。
一位業內人(ren)士評價，本次(ci)稅率調(diao)整對穩(wen)定農產品價格作用有限(xian)，但對于化(hua)肥(fei)工業，卻(que)頗(po)具(ju)殺傷力。
頻調之累
最讓(rang)化肥企業難(nan)以承受的或許并非是稅率提高，而是關稅屢屢突然調整。“每次(ci)調整，都對企業經營帶來相當大的沖擊。”上(shang)述(shu)企業負(fu)責(ze)人(ren)對此感慨良多。
僅以今年(nian)為例。1月(yue)1日(ri)(ri)至(zhi)(zhi)31日(ri)(ri)，執行(xing)7%的(de)化肥淡(dan)季出(chu)口(kou)稅(shui)率(lv)；2月(yue)1日(ri)(ri)至(zhi)(zhi)6月(yue)30日(ri)(ri)，執行(xing)110%的(de)旺季出(chu)口(kou)稅(shui)率(lv)；7月(yue)1日(ri)(ri)至(zhi)(zhi)9月(yue)15日(ri)(ri)又(you)執行(xing)淡(dan)季稅(shui)率(lv)；9月(yue)16日(ri)(ri)至(zhi)(zhi)10月(yue)31日(ri)(ri)再執行(xing)旺季稅(shui)率(lv)；原本11月(yue)1日(ri)(ri)至(zhi)(zhi)12月(yue)31日(ri)(ri)應回(hui)歸7%的(de)淡(dan)季稅(shui)率(lv)。
誰承想，劇變驟(zou)至(zhi)。12月(yue)份突然又按(an)110%的(de)綜(zong)合稅率征(zheng)收關稅。調(diao)(diao)控(kong)政策之變，或(huo)難就此終止。一位業內人士(shi)表(biao)示，預計(ji)12月(yue)中(zhong)下旬又將(jiang)出臺明(ming)年(nian)(nian)的(de)化肥出口關稅新政，來年(nian)(nian)1月(yue)份的(de)淡季出口稅率明(ming)顯上(shang)調(diao)(diao)的(de)可能(neng)性頗高。
據業(ye)內權威(wei)人士向導(dao)報記者透露，預(yu)計明年的高(gao)關稅(shui)(shui)期或將延長兩個月(yue)(yue)(yue)(yue)，此兩月(yue)(yue)(yue)(yue)被定位為化肥(fei)(fei)的儲備期。執行(xing)高(gao)關稅(shui)(shui)的時段(duan)，從原先約(yue)6個月(yue)(yue)(yue)(yue)，調整為從11月(yue)(yue)(yue)(yue)1日至(zhi)來(lai)年6月(yue)(yue)(yue)(yue)31日，共8個月(yue)(yue)(yue)(yue)。只有7月(yue)(yue)(yue)(yue)、8月(yue)(yue)(yue)(yue)、9月(yue)(yue)(yue)(yue)、10月(yue)(yue)(yue)(yue)這4個月(yue)(yue)(yue)(yue)是低(di)關稅(shui)(shui)期。因(yin)其既非施肥(fei)(fei)旺季，也非備肥(fei)(fei)時段(duan)，此時可用稅(shui)(shui)收(shou)手段(duan)鼓勵化肥(fei)(fei)企業(ye)擴大出口。
調(diao)整(zheng)還不限于此。明(ming)年新政或將降低(di)化(hua)肥淡季出口的稅(shui)率(lv)累(lei)加基準(zhun)價格。將尿素(su)的基準(zhun)價從2300元(yuan)/噸降至2100元(yuan)/噸。在低(di)關稅(shui)期(qi)，若化(hua)肥出口價格高于基價，則出口關稅(shui)稅(shui)率(lv)自動上調(diao)。
面對變(bian)幻不定(ding)的稅率(lv)風向，諸多(duo)企業頗有些無所適從。導報(bao)記者(zhe)采訪時，前述濰坊化肥企業銷售負責(ze)人就在電話中與客戶敲定(ding)數筆(bi)訂單，一家客戶期望訂貨7萬噸(dun)，但(dan)由于(yu)對后期政策走向沒有把握(wo)，他將訂單主動縮減到4萬噸(dun)。“先訂這些再說吧。要是稅率(lv)再變(bian)，這可能(neng)會成為虧本買賣。”
楊春升認為(wei)，通過大幅(fu)上調關稅(shui)來關閉出口通道，進而(er)壓(ya)低(di)(di)國內(nei)肥(fei)價，最終(zhong)成功(gong)調控農產品價格，初衷(zhong)是好的(de)。但是化(hua)(hua)肥(fei)企業面(mian)對上游煤炭價格的(de)節(jie)節(jie)攀升，由其獨自承擔降(jiang)低(di)(di)生資成本的(de)壓(ya)力，顯然并不(bu)合理。實際上，此前(qian)國家也出臺了一些面(mian)向化(hua)(hua)肥(fei)企業的(de)優(you)惠措施，例如免征增值稅(shui)、執行優(you)惠電(dian)價等，即使(shi)如此，而(er)今化(hua)(hua)肥(fei)企業仍(reng)掙扎在(zai)成本線(xian)上。
穩定稅率之辯
統一年(nian)度出(chu)口稅率(lv)，已成相關行業強(qiang)烈呼吁的焦點所在。
楊(yang)春升表示，將化肥(fei)主要定位(wei)為(wei)(wei)基本的農業生產(chan)資(zi)料，以(yi)國內(nei)(nei)使用為(wei)(wei)主，行(xing)業內(nei)(nei)對此并無(wu)(wu)疑(yi)(yi)問；化肥(fei)作為(wei)(wei)典型的資(zi)源(yuan)型產(chan)品，從減少(shao)能(neng)源(yuan)、資(zi)源(yuan)輸出角(jiao)度，以(yi)關稅(shui)來(lai)限(xian)制出口，也無(wu)(wu)疑(yi)(yi)問；從穩定農資(zi)價格(ge)角(jiao)度提高出口稅(shui)率，同樣沒有(you)疑(yi)(yi)問。
“但業(ye)內爭議的焦(jiao)點是，關稅稅率頻繁(fan)調整(zheng)，對企業(ye)生(sheng)產(chan)影響極大(da)。”楊春升說，制(zhi)定政策必須相對穩定性。企業(ye)生(sheng)產(chan)往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需提前數月安排，而(er)突然調整(zheng)，勢必打亂(luan)企業(ye)的生(sheng)產(chan)計劃(hua)。
另一個問題是(shi)，是(shi)否(fou)真要搞淡旺季(ji)關稅差異(yi)。其立意(yi)值(zhi)得(de)肯(ken)定，但實際上雖然某個地(di)域某種作(zuo)物(wu)用肥有淡旺季(ji)之分(fen)(fen)，但從全(quan)國(guo)乃至全(quan)球來看，并(bing)沒有十分(fen)(fen)明顯的(de)淡旺季(ji)區別。因此，用差異(yi)巨大的(de)稅率來硬性(xing)分(fen)(fen)割出口市場，頗值(zhi)得(de)商(shang)榷。
更須重視的是，其(qi)易(yi)滋生投(tou)機。在(zai)進入(ru)(ru)淡季之前，大批化(hua)肥(fei)(fei)堆積在(zai)港口，等待(dai)關(guan)稅(shui)(shui)降低時出口；而快進入(ru)(ru)旺季之時，又有數量可觀(guan)的化(hua)肥(fei)(fei)就被運(yun)至保(bao)稅(shui)(shui)區，再搏(bo)一把稅(shui)(shui)率(lv)差價。此種現象已(yi)是相當普(pu)遍。
關鍵是有無更(geng)優(you)的措施？
“市場(chang)行為應通過市場(chang)化手段來解決。”楊(yang)春升建議，建立(li)一個化肥出口政(zheng)策的穩(wen)定框(kuang)架。以召開聽證會的形(xing)式(shi)，確定年度(du)稅率，例如15%，或20%，抑(yi)或25%，一年一調。穩(wen)定，有(you)助(zhu)于工商兩家(jia)合理有(you)序安排生產(chan)經營，也有(you)利于中國化肥企業在(zai)國際市場(chang)獲得(de)應有(you)的貿易(yi)地(di)位。
